一
一个夏日的夜晚,赵家和仙台镇所有的农家都不一样。赵欢父子做工回来,累得筋疲力尽。晚饭后,他的儿子赵金福被睏魔缠得抬不起头来,回自己的屋里老早睡了。韩翠花和婆婆洗刷着锅、盆、碗、筷,赵欢挪动着酸痛的老腿也进东屋睡下了。赵大娘把洗净的碗筷放进碗橱,对儿媳说:“翠花,你也睡吧,那双鞋底子明天再纳,就别打夜儿啦!”说完走进东屋,挨老伴躺下也睡了。韩翠花跟往日不一样,她虚掩街门,看了一会儿新月和天河两岸的牛郎织女星,小心翼翼的进了西屋,上了炕轻轻躺下,听着丈夫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心事,久久不能入眠。 镇子里的人们在街头巷尾乘会儿凉,侃一阵大山,也都散伙回家,进入了梦乡。仙台镇夜阑人静,万籁具寂。只有白河水在汩汩地奔流,偶尔从远处的松林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院子里蚊飞蝗舞,搅动着沉静的黑夜。赵欢一家人都沉睡在梦乡里。骤然一声鬼嚎,把赵欢夫妇惊醒,他们连忙披衣到西屋探望,见屋门紧闭,又跑到窗前,夫妻俩连声呼唤,“金福……翠花……”,屋子里寂静无声,赵欢点燃煤油灯,透过玻璃窗一看,竟人去屋空!儿子、儿媳都不见了!赵欢夫妇惊惶不已。他们开街门,穿街过巷,大声呼叫:“金福……翠花……” 他们跑遍了整个镇子,喊干了嗓子,也不见儿子、儿媳的影子。回到自家的院里,李玉环抽抽嗒嗒地哭了。还是闯荡世界的赵欢心底宽敞,他沉着地安慰妻子几句,骑上老白马向驸马郡奔去了。 街坊邻居男女老少从梦中醒来,闻听赵欢夫妇的沿街呼叫声,不知出了什么事,三三两两的涌进赵家的院子,关心地询问李玉环道,“赵大嫂,咋地啦,出什么事了?""赵大娘……”李玉环止住哭泣,悲哀的把她家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知儿子、儿螅哪里去了?……“咋了,难道真地闹鬼?!”“土改刚过,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想不到天降灾祸!”“我看这狐狸精就不是好人,前些日子,我就曾看见过她在集市上跟个男人浪!”“也不能这么说,女人就不能和男人说句话儿?我看翠花这媳妇挺腼腆的,性子也文静温顺,见人一笑才说话儿,在家对公婆也挺孝顺的。”“她中过邪,是不是鬼魂缠身了!……”院子里女人们七嘴八舌,嘁嘁嚓嚓的议论纷纷,男人们沉没寡言,思考着这桩怪事的原由。有的劝慰李玉环道:“赵大娘别着急,金福翠花一定会找回来的,……”有的又沿街去帮助寻找。金福的远方兄弟赵永福去找王村长,求他帮助寻找赵金福夫妇。 村长匆匆来了。王明轩向李玉环问明了情况,觉得事发蹊跷,认定这是一桩重大案情,他安慰李玉环几句,便赶紧回家,由牲口棚牵出毛驴,一迈腿骑上驴背,他照驴屁股上猛加两鞭,这毛驴振作起精神,腾起四蹄,向县城奔去。
二
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局长许翔飞召开会议,研究时下全县治安状况。正在这时,一个牧羊老汉惊慌跑来,报史家山有一具死尸。许局长记录在案。自然,首当其冲的紧要大事,是当日凌晨仙台镇王村长报来的赵家人口失踪案和刚才张老汉报来的史家山死尸案。他当既派遣侦察科长彭飞天去仙台镇侦办案情,又派两名侦察员赴史家山侦察死尸案现场。 彭飞天骑着自行车向前奔驰着,心里想着仙台镇的怪事。他一路见庄稼油绿,农民们正赶着牛、驴、骡、马,拉着豁子在田里进行中耕,好一派繁忙火热欢快的气象。他来到仙台镇,见到王村长,作了自我介绍。王村长见彭飞天高大魁梧,圆方脸上一双机智聪慧的眼睛带着笑容,给人一种亲和感。彭飞天在王村长的陪同下来到赵家,他一看就感觉出赵家是一户殷实富足的人家。这是个三合院儿,新修的清水脊门楼,红漆木门,在上门框的中间处嵌着一块圆圆的照妖镜,进门是砖铺甬道,院落干净宽敞。门外右侧放着一辆铁瓦花轱辘大车;门里是陈旧的泥盖砖到顶三合房,西厢房的南头是一间敞棚,敞棚前边有个喂牲口的木槽。东厢房北头的屋檐下,放着锛、凿、斧、锯,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一工一农的中等户。 王村长叫了声大嫂,协同彭飞天进了屋。赵大娘闻听呼唤声,连忙起身下地,见王村长带个陌生人进屋,一时愣住了。王村长指着彭飞天向赵大娘作了介绍,说明来意。彭飞天向赵大娘问明了昨天夜里她儿子、儿媳突然失踪的情景,便对现场进行侦察。但是,他见西屋门紧闭,又来到窗前,见窗户也紧阖着,窗台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彭飞天深感奇怪,心想,难道这对年轻夫妇有《封神演义》里土行孙会土遁的本事?他又回到西屋门前,以敏锐的目光仔细地侦察着,连针尖儿般的疑点都不放过,仿佛这对年轻夫妇就隐藏这门中,象是要从这里橇开一道逢,寻找出赵金福、韩翠花藏身的门径!猛然间,他好象发现了蛛丝马迹,见一根乌黑的青丝露在左边的门逢外,他左右轻轻地牵动那根青丝,当他轻轻地往右一拉时,屋门松动一下,轻轻地开了。他神秘地从门闩上解下那根青丝,小心的用一页白纸包好,装进衣兜里。他走进西屋,见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炕上两条褥子平整的铺着,两条夹被在褥子上平坦地扤着,一对鸳鸯枕在炕沿处的褥头上整齐地摆着。他想:“这对年轻夫妻哪里去了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走呢?这屋里好象一切都很平静……”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把李玉环叫到西屋,问道: “赵大娘,您看这屋里缺少什么东西吗?” “不缺,什么东西都不少,就是人没了!”赵大娘见两床红被仍然在炕角头里边的犄角处摞着,箱柜锁着,几件瓷器完整无缺的在栗色的墙柜上摆着,一把彩色鸡毛掸子在胆瓶里插着,李玉环肯定地说。她凄楚地恳求道:“长官……” “别叫长官,我姓彭,叫同志吧!” “啊,彭同志,求您多费心,一定要把我 儿子、儿媳找回来呀,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求您啦!” “大娘,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您的儿子、儿媳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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