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酒瓶和酒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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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 杨学智 杨浩
时 间：现代
地 点：滇池畔某农村
人 物：赵智祥 男 ３８岁 某基建队队长（祥）
奉树芳 女 ３７岁 智祥妻 某县副县长（芳）
舞台设计：远处滇池水波粼粼，近处青山翠绿，几种果树奇花争艳，舞台上设一所象样的农家住房，住房的客堂内，摆设讲究，客堂一侧设一道厨房厅，住房大厅外，一条柏油马路，向滇池方向延伸……
幕 启：智祥在欢快的花灯音乐声中，穿一套洒脱的茄克服，配系一块防油污的围腰，肩搭一条毛巾，一手提半瓶酒一手端，一盘肉炒鸡蛋上
祥： 哈哈……（放下盘，洒瓶）
（唱）九年来我把基建搞，经济收入很可观。一扫过去穷酸样，连续四次把劳模当。
平时事多工作忙，一年没煮过十顿饭。今天特意下厨房，皆因喜事有两桩。一是女儿成绩好，录取卫校上中专；再是爱人奉树芳，三天前！为副县长。女儿考上中专，算是我家三代才出的一个女状元，爱人又是百里挑一的女中豪杰，远亲近邻，哪个不夸奖，哪个不羡慕？（转厨厅）
（奉树芳提一皮包，抱一件外衣上，刚想进客堂厅，见智祥端一盘菜，拿一对高脚杯上，争忙隐身门外，听内动静）
祥：（放下杯盘）
（唱）双喜临门瑞气祥，越思越想心欢畅。（倒满两杯酒）
（接唱）满斟两杯人参酒，舒情悦意等树芳。
（坐下片刻，有点饿意的夹点菜吃，闻闻杯中酒，看看表）唉，快六点了，她怎么还不来？
（出门看，正与进门的树芳撞个满怀）
你怎么这阵才回来，让我好等呀！（接住树芳的皮包、衣服）
芳：我有事情来晚了一点，你生我的气啦
祥：我哪敢啊！（挂衣服，放妥皮包
芳：（看桌上）噢！今晚菜够丰盛的了。
祥：那当然，今天是我下的厨房，你想想，女儿考上中专，老婆当上县长，岂能不庆贺一番？来，来，我俩已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叙叙各自的心里话了。
芳：只因我在外面的工作多，在许多方面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让你……
祥：不，不（按芳坐在自己的对面）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递上一杯酒）来，先干了这杯。
芳：好。（举杯）为女儿的学习进步，为你的基建队工作进展大，经济效益高，安全生产九年没出过大事故，干！（但没喝）
祥：（举杯）为预祝在今后的工作中，日日有进步，月月结硕果，年年上台阶（一口喝干杯中酒）
芳：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喝了半小口）
祥：你怎么不一口干啊？
芳：我晚上还要到县政府开会，不能多喝。
祥：唉呀！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原来只为开会的事，二三公里路，我送你去就是了。（把瓶中的酒先倒满自己的杯，想为芳添满杯）
芳：（却阻止）我真的不能多喝，不然要误大事的。
祥：到底是哪样大事，能对我讲讲吗？
芳：不但能对你讲，而且非对你讲不可。还要向你求援呢。
祥：噢，堂堂副县长，还有什么向我求援的事？
芳：事情是真的，话是心里话。
祥：好。（夹一筷鸡蛋给树芳，一口喝干自己杯中的酒）我听你的，啊！（深情地望着树芳）
芳：（慢慢地走近智祥）
（唱）昨晚县委开会了。把经济计划重商量。我县资源不算少，就是发展速度慢。
祥：是呀，据我所知，少部分乡办事处和生产队，由于没有经济实体，集体资金少得可怜，社员们的经济收入也十分微薄。
芳：（唱）还有的产品不对路，积压成堆没市场。年年财政要拨款，这样的前景不乐观。
祥：这当然不行嘛。
芳：（接唱）综合原因细分析，缺少一批带头羊。
祥：那么，你这个当干部的有何打算呀？
芳：（接唱）反反复复权衡后，今晚我要把报告上。
祥：对呀，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连一把都烧不起来，你这位 女副县长可就会被人看扁了。
芳：噢，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啦？
祥：坚决支持你。
芳：我已写好一份报告（从包里拿出）请你帮我看看，语法逻辑和词语搭配上，有没有错误的地方。（递报告给祥）
祥：我帮你参谋参谋。（看报告，自念）“辞职报告”（再细看……）树芳，你这是……
芳：哪个字写错了？
祥：全都错了！（生气地丢报告于桌子上）你到底想怎么搞呀！
芳：辞去职务，创办企业，自负赢亏，闯出新路。
祥：你，你（按树芳坐沙发上）好糊涂呀！
（唱）这些年你在乡上把公事干，力没少出汗没少淌；亲朋邻居和领导，哪个不夸谁不奖。代表们！你为副县长，我脸上添辉加彩增了光，不料你上任未过三昼夜，自写报告自辞官。你苦了十多年，划得来吗？
芳：带动全县，共同致富，划得来
祥：再说，创办企业，要担多么大的风险，那资金来源，产品销路，经济效益……谈何容易？你想过吗？
芳：想过了，如果办事都没有困难，那还要我们当领导的干什么？
祥：唉，我说你呀
（唱）生来就是脾气犟，年近半百不变样。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又何必偏给自己找麻烦，
芳：（唱）我生来就不怕麻烦，偷奸把滑不会干。
祥：（唱）创办企业非儿戏，这可不是闹着玩。
芳：（唱）四方求教找门路。千方百计闯难关。
祥：两手空空的，想创办企业，真是老倌唱戏。
芳：（唱）你若真心疼爱我，借给资金十二万，
祥：要我借你资金？
芳：可以法律公证。
祥：（唱）借你资金去冒险，这种傻事我不干。我家不缺吃和用，岂能让你把刺钻？
芳：你越说越讲越离谱，只为自家打算盘。
祥：（唱）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办事寸步难，劝你切莫发高烧，误入歧途后悔晚。
芳：（唱）我意已决不回头，豁着坛坛冲罐罐。
祥：好嘛，我九年多来，忙里忙外，为支持你的工作，累死累活，总算使我们的家变了样，现在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我这一生，难道还愁过吗？可是你，现成的福不去享，硬要充汉子，自寻苦吃，自找麻烦，你……
芳：可是，我想的是……
祥：你想什么与我无关，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第一，不支持你辞职办企业，第二，要我借你资金，不可能，这第三嘛……
芳：讲下去嘛！
祥：我不愿再看着你为更多的事去奔波！
芳：我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可是现在……
祥：现在咋个啦？我现在需要的只是……
芳：只是什么？
祥：只是你，女儿和我们这个家。
芳：别的你就不管啦？
祥：“各自打扫门前）”何必去操那份心！（生气坐下，先把瓶中余下的酒一饮而尽，抬起自己的空杯，站起来提起酒瓶，想进内去倒酒）
芳：（耐心地拿过酒瓶，放桌上）你不能再喝了。
祥：你再让我喝口闷酒行不行？
芳：（把自己杯中酒倒给智祥）好，我不谈这件事了，你先把这点喝下去，我去倒一瓶来，陪你痛痛快快喝几杯。
（提起瓶子看看智祥，再看看手中的瓶，略思忖了一下）
祥：（看看树芳的背影）本该如此嘛，清清闲闲过些年，舒舒服服拿拿钱，（品着菜）
（突然，幕后传来“当啷”一声响，智祥忙立起，树芳提着空酒瓶，，慌慌张张上，望着智祥）
芳：我……我……（放下酒瓶）
祥：你是咋个了？
芳：只怪我不小心，把你的……
祥：把我的什么？
芳：把你那泡酒的大缸给砸烂了。
祥：唉呀！那缸里装的是泡了两年多的人参酒，比市面上的任何一种酒都好喝啊，你，你咋个搞的嘛！
芳：（和气地）我说小红她爹呀，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嘛，那缸里虽然没了，可你这缸里不是还有吗？
祥：你这是说些什么话，酒缸大还是酒杯大？
芳：当然缸比杯大。
祥：那缸里都没有了，这杯里还能有吗？
芳：（喜）你在说什么？
祥：我是说，大处都没有了，小处还能有吗？
芳：（双手拉住智祥）好呀，讲的好啊！
祥：（不解地）树芳，你这是……
芳：你先别急，我再让你看样东西。（进内抱酒缸出来放于桌上）你看，这是什么？
祥：酒缸，原来酒缸没有烂啊！
芳：酒缸是没烂，可它要使你懂个道理。
祥：这……（摸缸，思索）
芳：先想想你刚才说过的话，再看看那酒瓶，看看那酒杯和酒缸。
祥：（自思，自语）：我说过，缸里没有，杯里还能有吗？我还说过，大处都没有了，小处还能有吗？（抬起自己杯中半杯酒，望着酒瓶）（慢唱）我把酒杯细思量，这酒先前在瓶中装；酒杯没有酒瓶大，瓶中无酒杯里干。酒缸更比酒瓶大，瓶内之酒来自缸，若是缸中没有酒，杯瓶名存实已亡。树芳，咯是这个道理？
芳：进步很大，说对了一半。
祥：只说对一半？那另一半呢？（思索……）
芳：你真的说不出来啦？
祥：想听听你的高见
芳：好嘛！（唱）你想听，我就讲，我用它三打比方；酒杯只算一家人，酒瓶好象市、县、乡；酒缸更比省还大，装着国土九百六十万，我这比方对不对，你再仔细去思量。
祥：（摸着缸）缸是国土九百六十万，这不是我们整个国家吗？……要是国家都空了，那省、市、县、乡，每个家庭不是都……（猛地醒悟过来）唉，我呀！（敲自己的头）
芳：你是咋个啦？
祥：还问我？你真会捉弄人呀！（唱）你树芳假意砸烂大酒缸，其间藏着大文章，这文章，刺痛我的隐私处，疼得我有嘴口难张。树芳，我……
芳：（唱）你我夫妻十多年，还有什么不好讲？吞吞吐吐不妥当，眼是眼来板是板。
芳：（点点头）我呀（唱）恨自己，只顾杯满不管瓶，更没想到保好缸；一怕你，双肩挑不起千斤担，出了问题要遭殃。又怕你，人一走出茶就凉，谁管你的冷和暖？这是我的掏心话，千万不可往外扬。
芳：哈哈……你怎么能这样想啊！（唱）下有人民上有党、不会给我小鞋穿。只要步子走得稳，风雨交加又何妨？灵芝长在悬崖上，下海才能见龙王。房中牡丹花不艳，）里梅花味芳香。长期躲在温室里，出外反怕见阳光。一盘南瓜一碟蒜，你到底喜欢哪一样？
祥：你问我？
芳：（温情地用双手合住智祥的左手掌）嗯……
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了嘛，都怪我只顾自己的小家庭，乱发脾气把你伤，坐井观天目光短，让你左右为了难，千错万错是我的错，还望你……
芳：（却阻止）你，你别再说了。
祥：不，我要说，我要向你当面认错。
芳：“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也有错呀！（唱）心急硬吞烫元宵，涨水强喂你舒心丸，急于求成方法错，说话有些带官腔。平等商量耐心差，缺乏做妻子的热心肠；今后认真改过错，夫妻间互谅又互让。
祥：（唱）树芳你一番话暖我心扉，半杯酒又使我放了眼量，你能四两拨千斤，胆量谋略胸中装，莫道我智祥难开窍，再厚的木鱼也怕敲，妻唱夫合正道理，你要咋办就咋办。
芳：那好啊，我创办企业，最少需要半年的筹备时间，女儿在省城上中专，需要钱，需要父母的精神安慰。
祥：全由我包了。
芳：这样一来，你们基建队的工作，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祥：我请副队长代行我的职务，无非是少拿一点奖金，没有什么关系。
芳：我准备向你暂借资金的事？
祥：先借给你十五万。
芳：（拿起报告）还有这报告的事……
祥：（掏出笔在报告上写……递给树芳）你看行不行
芳：（一看）好啊，我又多了一个最最知心的支持者了。
（高兴的装好报告）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参加开会了。
祥：（拦住）怎么，这就走啦？
芳：你还要说什么？
祥：（把半杯酒匀一点给树芳，递芳）先喝了这点酒再说
芳：就喝这么一点？
祥：对，就喝这么一点，明天我去买几斤来盛满缸，装满瓶，倒满杯，我两高高兴兴喝个够。
芳：对，这是缸中之酒，不能浪费，我喝，我喝。
祥：（举杯）为我俩的相互理解……
芳：（举杯）为我俩的相互支持……
两人同声：干！同时干完杯中酒。
（二人合唱）你我同把酒来干，酒香味醇高热量。
祥：（唱）这热量烧死体内有毒菌，冲走肚中污和赃。
芳：（唱）这热量融化高山冰和），激起英杰打虎胆。
（二人合唱）这热量，驱散前进路上的雾，推动万里征程的帆。（树芳象待命出发的战士，望着门外……）
（伴唱音乐起……）
（智祥把酒缸抱到树芳面前）你看这酒缸
芳：（两手扶着酒缸）酒缸啊，酒缸！
（男女伴唱）哎……酒杯，酒瓶和酒缸，缸中有酒杯瓶满，杯满瓶满缸也满，热量能冲九霄上。
（二人小心地把缸放稳在桌子上）
祥芳：（干唱）这热量烧尽魑魅和魍魉，冲走世上污和赃。融化高山冰和），激起英杰打虎胆。
（伴唱，二人继续）
这热量驱散前进路上的雾，推动万里征程的帆，驱散前进路上的雾，推动万里征程的帆。
芳：智祥，我该走了。
祥：（解下围腰，把皮包递给树芳，仔细地端详着树芳……）树芳，我真想……
芳：你还想哪样事？
祥：我想第一次……
芳：第一次？
祥：（呆望着树芳）……
芳：（靠到智祥胸前）你到底想说哪样？
祥：（冷不防给树芳一个亲吻）……
芳：（一愣神，摸着脸，退两步）你，你……
祥：树芳，树芳
（欢快的音乐声起……）
芳：你，你，你真大胆呀！（向客堂外跑去）
祥：（急忙把缸抱进屋内，返身出来，抱起树芳的外衣，边追出门，边呼喊：“树芳！……小红她妈？等等我，我用基建队的车送你去……”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幕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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