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文联主席、巴金侄儿李致回忆起巴金,一种遗憾之情紧锁眉头。白发苍苍的李致双眼湿润,连声道:“我为巴老做得太少了,常让他失望,我真不知如何才能弥补那些遗憾和过失!”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已过古稀之年的李致是巴金大哥李尧枚之子,叫巴金为四爸。巴老同李尧枚手足情深。1956年,巴金在《谈〈家〉》一文中提到李尧枚,又说:“他是我一生爱得最多的人。”巴老把这种深厚亲情延续到了侄辈。特别是“文革”后,巴金、李致叔侄俩互相理解,感情更深。
“我还记得那是1998年上半年的一天,我与住在上海华东医院的巴老通电话。巴老有语言障碍,主要是我讲成都亲人的近况和问候,不向他提问,以免他着急。那一天他突然说:‘你到上海来走走。’我知道巴老想念我,便回答说:‘到上海有点困难,等女儿暑假回来,争取到杭州来看望你。’”
“其实从1982年以后,我同巴老的见面机会就大为减少。因为我的工作忙得几乎没有间歇,加上那时飞机票很贵。有一次我半开玩笑写信给巴老说,准备只吃咸菜,以便存钱去看他。巴老很快回信说:‘你不用吃咸菜。要是我不回四川,我就请你来上海,你买飞机票,实报实销吧。’”
“晚年的巴老其实很需要我这个作侄子的帮助。1988年2月,我被选为四川省政协秘书长。巴老知道后来信说:‘有一段时间我倒希望你退下来帮我做点工作,例如整理我的日记、佚文、书信等等;在我不能工作的时候,代替我帮助王仰晨编好《全集》的后一部分,现在这些都成为空想。’其实,我是极愿为巴老效劳的,但时间从哪儿来?巴老的失望,是我的痛苦。我一时找不出好办法,便主动提出帮助他校看日记。但由于时间和精力分散,校看工作拖得很久,影响了王仰晨的进度,使巴老着急。若干年后巴老给王仰晨的信上说:‘李致他们不了解我,我比较急,只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晚年巴金苦思亲人
“晚年的巴老,非常思念四川老家。我每隔一年到上海去一次,去上海后,总是尽可能待在巴老的身边。他精神好的时候陪他聊天,疲倦的时候就让他闭目养神。我的时间安排很紧,有几次,巴老都问我:‘为什么慌着回去?’但巴老处处为人着想,从没有强留过我。”
“我记得那是1993年10月,我陪客人去上海,当天下午便赶去看望巴老。巴老正在客厅午休,姑妈说平常这时巴老已经起来,要叫醒他。我坚持不叫醒巴老。大约半小时后巴老醒来发现我,生气地问:‘为什么不早叫醒我?为什么不早叫醒我?’巴老这样珍惜和亲友见面的时间,使我非常感动。”
“我还记得10多年前巴老曾给我写信说:‘你有机会到上海时,可以找我谈谈。你可以理解我心上燃烧的火,它有时会发光,一旦错过就完了。’然而那时我一天忙到晚,未能满足巴老的愿望。“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对不起巴老,多次让他失望,我真不知如何才能弥补那些遗憾和过失!”李致遗憾地说道。(信息来源:晶报-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