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 刘虔
一个股肱肌隆起的秋天，就要远行。
一串庄严的日子，
一串银亮的而丰腴的光阴，
从汗湿的马背上走过，
从撒落秸秆、藤蔓和根须的垅亩间走过，
从簇新的三十八层高楼式的塔吊旁走过，
让沉默瀑响歌声，
让琥珀色的黎明缀满紫红的浆果，
在少女动荡的心的深渊，留下渔火风帆，也留下湍急的漩涡与嶙峋的礁石……
一个股肱肌隆起的秋天，就要远行。
在他环顾四方，清辉幽幽的瞳仁中，世界充满竞驰的烟尘、梦幻铺展的彩织、流水闲云的野韵和拓荒耕耘者收获稻梁黍稷时蒸腾的血焰——
金桂吐芳，丹枫染红落雨，
阳光把崖石塑成铮铮铜像，
林中有鸣禽多声部的演奏，
风钻和掘进机欣然倾泄着世纪的狂欢，
仓廪敞开着，以便储存明天的渴望。
驼队又在摇响风铃，
更艰险的道路，已经铺上另一座岚云缭绕的高峰……
西风飒飒，水远山凝。
一串庄严的日子。
一串银亮而丰腴的光阴。
秋天，屏住内心离情的激越，正沿着青石板路缓缓地远行。
啊，送别之仪，将在何处奉献？
打开心靡，我把灵魂捧在手中，捧着一个动人的赞颂：
老去的秋光又会重生么？
她留下了顽石，留下了败叶和枯枝；
但也留下更坚硬的种子。
在北方，有一条长长的街巷。十月的夕阳正把全部情热和抚爱洒在一群嬉戏着的孩子们的脸上，由此我感到了生命自古不息的跃动：
借隐灭而永生，
因延续而久长……
没有任何星光与小草的惊动，
时间在匆匆趱程。
又是一串庄严的日子，
又是一串银亮而丰腴的光阴，
秋天，凌厉的秋天，正悄悄地远行……
（作者系人民日报文艺部原副主任、高级记者）
